20131229

當鈴聲響起


手機在大便中途響起來,讓我思考著機率這樣的問題。如果將一天按照度過的內容來劃分的話,大便大概只是很小的區塊,手機響又是更小的區塊,這兩個區塊要重疊是需要一點運氣的。

很多年前高生去當兵。第一個月的新兵訓是不能帶手機的,只能趁空檔用公共電話。突然開始一個人生活的我無時無刻的盯著手機。期待短短的互通訊息,以及提防錯失難得的聽見想念的人的聲音的機會。有一次在西門町的無印裡,那裡收訊不穩定。手機響了,電話裡的聲音斷斷續續。我很慌張的舉起手機想找一個收訊穩定的地方然後一走就走出了無印,走到了別的樓層。幾分鐘後我回到無印看到一張怒氣沖沖的臉。萬年不見難得一約的學姐責怪我讓她們擔心。我一點都不懊惱。因為我有聽見他的聲音。這是最重要的。那支桃紅色的手機後來壞掉了。因為我洗澡時把它放在洗臉盆上。主機板受潮壞掉了。冬至那一天,與朋友小聚後跟著在師大裡東看西看。然後進捷運後發現有三個未接來電。都是高生打來的。過了晚餐時間也沒有聯絡讓他以為我是不是出事了。我們總是一起吃飯。如果要跟朋友約總會事先講好。那天小聚解散時有拿手機出來看看有沒有來電,卻不知怎的想著到了捷運再打回家。少不免被碎唸一下。心情是歉疚的心疼。但溫暖。有人記掛著你盼著你回家。

昨天我媽打給我爸,叫他不要回家。說著一個又一個聽著令人心碎的理由。包括爸說想回家過年,媽回說我們家不過年了你也別回來。即使想要去相信媽媽在癲狂的語言底下終究有一顆溫柔的心,也是太難。不曉得病痛中的父親除了無奈與痛心是不是可能覺得豁然。那樣的事實攤開了我們也只好張大眼睛看清楚。我默默的一如往常的在電腦的另一頭聽著。對於自己竟沒有想抽煙的念頭而感到訝異。那樣日復一日的對話在心底沈積成形。睡前沒來由的想到,婚後的我從沒有年三十晚在別人家過年的壓力與委屈。今年那個家大概真的不過年了。不過年到底是什麼意思。日子終究是你我慶祝與否也會過去的日子。近乎漠然的想著,家分崩析離析這件事。然後一個晚上都在作夢。夢見了個子小小生了雙胞胎剪了超短頭髮的昔日老友。在夢中摔得鼻青臉腫的她還叫我往臉上揍一拳。躺在擔架上的她說受傷了要住院。她不想回家。現實中的她一家四口過得好好的。那只是我的恐懼。

人生會看到什麼樣的風景當然不是全憑運氣。但是無法拒絕運氣。或命運。只能隨時做好準備,無論天降好事或是壞事。努力無法改變的事實我們只能接受。已經無法相信的人我們只好放手。

電視劇裡的男士們異口同聲的說穿著性感的脫衣舞女郎讓人心跳。我隨口問了一個極無聊的問題:你也這樣嗎。你一臉正經的說怎麼會只有你會讓我的心砰砰跳。緊接著手按胸口說:想說是不是又被罵了。

雖然手機總是剛好在不剛好的時候響起來。我覺得自己運氣真好。



20131226

混亂

2013年的尾巴泡濕在持續的細雨陰天中。濕冷陰霾那樣絲絲縷縷的鑽到衣服頭髮以致滲入皮膚連呼吸都充滿濕氣。滲入指頭骨頭。濕濕冷冷的空氣在心裡滋養著陰冷。然後一夜之間長成大樹。將現實的種種不滿哐啷啷的掛在身上像傑克魔豆一樣長得那麼高大。然後一甩像雪一般那樣的不滿鋪天蓋地。然後呢。把頭埋進棉被裡沒日沒夜的昏睡。無事人一般的繼續生活。

不然呢。我們總不能在不痛快的時候都去死一死。

聖誕節我們吃著炸臭豆腐。這是聖誕大餐呢然後哈哈大笑。然後爸爸在電腦的那一頭聽著也笑了。每天的閒話日常千篇一律。一回一回的在心裡留下印記。關於痛。用力拔出左手食指的倒刺以後就化膿了。拿著吸滿優碘的棉花棒用力的戳著小小的倒刺拔掉以後更小的細孔。它依然固執的化膿紅腫。用手指用力的按壓會痛出眼淚來。這種程度的痛。而已。有點驚怖有點茫然當我想像爸爸的深可見骨的傷口。在陰雨的冬天吃著不可思議之難吃的午餐,我想像療養院裡的伙食。生活裡如果缺乏讓人有所期待的日常,到底何以為繼。

深自覺得生活中佈滿了難過的地雷。舉步維艱。然而終究我們還是一步一步的走。

原來無法透過文字整理。